第八十九章 节外生枝

金哨本无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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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侂胄到这里来,是特意提醒茅庚的,这让茅庚十分感动,不知道是赵抦的意思,还是韩侂胄自己有这份心,总之这份好意着实令人感激。

    去占城,陈亮堪称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但不知陈亮愿意不愿意去那蛮荒番邦,至于陈亮在新化负责的那一摊事,如今文元断了官场晋升之路,倒是可以回新化去接下那摊子事儿,等到条件成熟,该迁往台湾就迁往台湾,该留下的留下,而文元则到时再来临安做他的“驻京办主任”就是。

    如今,第一时间还是要通知陈亮尽快来临安,再怎么说,这个占城工程比国内的工程复杂得多,事先须得商量一个妥善的办法。不知道信鸽传书能不能及时派上用场。

    送走韩侂胄,茅庚四人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了三元楼。

    与金翠楼侧重高贵雅致有所不同,三元楼更加注重时尚新潮,假如说金翠楼是学院派风格,那三元楼就是自由派的代表。拿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三元楼更加接地气。因而象蔡荐文这样的富商公子更愿意来三元楼消费。而象邹亚连这样的番邦友人,对于大宋的学院派艺术化欣赏能力十分有限,故而也更喜欢三元楼这儿不拘一格的风格。

    三元楼的演艺节目本就极其丰富,如今又添了两首新曲,这两首新曲,其中《虞美人》一曲旋律优美,经沈唯冰沈行首用婉转的歌喉唱出来,尤其韵味悠长,而《沧海笑》一曲由沈行首演绎,虽少了激昂慷慨之意,但也别有一番风味,两曲唱完,赢得了满堂喝彩之声。

    茅庚尽管也觉得不错,但心中遗憾更多一些,自己记得的歌曲屈指可数,能够唱得有模有样的更是少得可怜,否则自己也能为丰富大宋的表演艺术作出更大的贡献。很遗憾!看来自己这方面的贡献注定是十分有限了。

    邹亚连此前已经听过一次沈行首的演唱,这已经是第二次听曲了,但依然是听得如痴如醉。

    四个人一边饮酒一边听曲,此前茅庚为了表达对三元楼半卖半送美婢的谢意,投桃报李,顺便也将蒸馏之法传给了三元楼,因而三元楼的酒有一般的水酒和浓香烈酒两类,今日邹亚连酒兴甚浓,当然便选择了浓香烈酒,有美色与歌舞佐酒,且今日双方都在兴头上,宾主你来我往,杯觥交错,不知不觉就喝得多了。

    文元的酒量本来不差,但这会儿也开始有了醉意,此时起身摇摇晃晃地要去小解,这当中蔡荐文喝酒最有节制,是四人当中喝得最少的,故而还算清醒,蔡荐文关心道:

    “文兄,不碍事吧!要不要让侍女伺候?”

    文元笑道:

    “些须小酒,哪能就这么醉了!不碍事!”

    文元晃悠悠地走出来,轻一脚,重一脚,但头脑还透着清醒。小解完毕,又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不料半途被一个美艳女子拦住了去路,那女子盈盈施了一礼,道:

    “文公子,小女子冒昧得很,想请文公子借一步说话。小女子是孙菲儿闺中密友,有关孙姐姐之事要与文公子说说。”

    文元一听是孙菲儿的姐妹,便没了提防之心,鬼使神差地跟着那女子进了一个厅房。

    奇怪的是,厅房中却有两个男子就坐,文元定了定神,但见其中一人蓄着卷曲浓密的胡须,长相透着凶悍,文元见此情景,立时便要退出。

    但那两人立时便起身见礼,其中一个挽留道:

    “文公子,先不必急着离开。我们此举虽有些唐突,不过并无恶意,只是想请文公子过来谈一笔生意而已。鄙人耶律京,是金国副使,得罪文公子之处,还请文公子海涵!来来来,请入席!”

    文元不知道金人要打自己的什么主意,警惕之心顿起,便道:

    “原来是耶律先生,不过生意之事,大可明天再谈,告辞!”

    文元正要离去,那凶悍的家伙已经拦在了前面,那边耶律京朝那凶悍的家伙一摆手,让他退下,然后朝文元笑道:

    “文公子,我等乃是一片诚意,何不坐下谈谈!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是金国堂堂使节,难道还能为难文公子不成!”

    文元想了想,便道:

    “恭敬不如从命!”,回头又跟随侍此间的女侍交代,让她去茅庚那里告知自己会在此处稍事停留。

    等文元坐定,耶律京便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向文元提出要买水泥。

    原来金国在大宋水泥面世之后,知晓了水泥的神奇,就想通过大宋的二道贩子买入水泥,但水泥在大宋也是供不应求,金国买入的水泥价格既高,除了价格不低于二十文钱一斤之外,从走私渠道买到的水泥数量还少得可怜。金国使团向大宋这边提出购买时表和水泥,杨万里倒是将时表买卖之事落实妥了,但水泥之事却一推二五六,耶律京无法,只好寻机会直接找茅庚文元。

    那日在周必大府上,杨万里已经跟茅庚文元两人打了招呼,事关宋金两国的外交,茅文二人要避免跟金人谈买卖之事,茅文二人自是一口应承。事后金人也曾去过茅庚文元所住的大院,但在大门这一关就被婉拒了。耶律京也知作为金国使节,需要顾忌的甚多,并不能随心所欲,只好怏怏而归。

    今日获知茅庚一行到了三元楼,耶律京便特地赶来三元楼,然后略施小计,总算将文元诓了过来。

    按理,文元本来应该一口回绝和金人谈买卖的,但文元下午才亲自参与一宗涉外的大买卖,与占城谈的这笔买卖很成功,而且据韩侂胄所言,好像官家不仅不反对,还十分鼓励。文元经历今日之事,如今又喝多了一点,因而便把当日杨万里的话不再当回事,以为既然跟占城人可以谈买卖,跟金人自然也可以谈得。

    耶律京要买水泥,一开口就是一百万斤,耶律京开的价钱很高,是二十文一斤,这着实有点让人动心。但文元随即就想,就算是二十文一斤,一百万斤水泥也不过是两万贯,比起与占城的买卖来,不过是九牛一毛。加之如今水泥供不应求,偏偏买方又是每年都向大宋白收三十万两银子的金人,文元觉得理应拿捏金人一把。

    文元看着眼前这个耶律京,心道我不好好地宰你一把,实在是愧对大宋百姓,也愧对当日在偷渡淮河时死去的亲人。

    文元有酒壮胆,胆气更足,便道:

    “耶律先生,遗憾得很!我们的水泥目前实在是供不应求,别说一百万斤,只怕是一万斤也没地方买去。”

    文元当然还有后着,文元很惬意地欣赏着耶律京难看的脸色,转而说道:

    “不过,耶律先生,若是你一定要买水泥,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耶律京闻言便是一喜,只要能买到大宗水泥,价格高就高一点,水泥用在筑城上实在是太给力了,大金志在必得,因而耶律京早就有了不怕被宰的觉悟。此刻耶律京以为文元是要借故提价,提价不重要,再提价也不至于离谱吧,哼哼!老子不怕你提价!

    耶律京忙问:

    “文公子有何法子?”

    文元见耶律京动问,故意停顿了一拍,然后才说道:

    “耶律先生听说过华西营建公司吗?”

    耶律京不明白文元究竟要说啥,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这个华西营建公司,我久闻其名,其总监不是大名鼎鼎的陈亮吗!”

    文元说你知道就好,于是文元推荐道:

    “耶律先生既然知道华西营建公司,我不妨就跟耶律先生出个主意。我先透露一下,华西营建公司可以优先买到水泥,不用排队,因而嘛,耶律先生不妨去找陈亮。不过,我得提醒耶律先生一下,华西营建公司是专门承揽盖房的,耶律先生若是想盖一座城堡,华西营建公司也完全具备这个实力。耶律先生,不知道你有否明白我说的意思?”

    耶律京大脑有些短路,有点被文元转晕了,只好问道:

    “文公子的意思是---?”

    文元解释:

    “耶律先生买水泥,自然是要用水泥来盖房,或者盖城堡,或者是盖宫殿,不论是盖房、盖城堡还是盖宫殿,华西营建公司都能包工包料帮你盖好,而且造价合理,童叟无欺。故而我觉得耶律先生完全不必买水泥,只须将要盖的房子、城堡和宫殿承包给华西公司就好了。当然,这也不须长期如此,只要等到水泥供得上来,也许一两年,也许三四年,那时你们再买水泥自己盖,那时也不迟。”

    耶律京这一下有些动了火气,待要发作,无奈文元说得至少在道理上不亏,一时只好在心里直生闷气。

    文元见耶律京面色不豫,便像游说客户一样继续游说道:

    “耶律先生,恕我直言,就算你们买了水泥,也未必通晓使用水泥之法,耶律先生,依你看,华西营建公司在临安建造的‘钓鱼台’如何?”

    将样板楼取名为“钓鱼台”,这实在是茅庚的恶趣味使然,样板楼当然是用来钓鱼的,但如此取名,欲置未来的客户于何地!不过华西营建公司的生意实在太好,所以茅庚就不太在乎,特意请陆游题了“钓鱼台”三个大字,制了牌匾,挂在新楼门前。

    耶律京听文元如此一说,觉得也有道理,只要看这个钓鱼台盖得如此美轮美奂,而又气派堂皇,实在不是常人能够盖出来的。

    耶律京此时的脸色略略好看了些,由衷地赞道:

    “钓鱼台在如今的临安,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其富丽堂皇,当然是冠绝临安。”

    文元闻言,心中更是豪情万丈,傲然道:

    “着啊!论起盖房、盖这盖那,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比得上华西营建公司!你只要肯花钱,华西公司就能为你盖天下最好的房子,还一点都不用你操心。耶律先生,你说说看,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不是我文某夸口,如今想请华西公司盖房的人多得不得了,少说也已经排到了半年以后了。金国要是只盖几十百把间房子,陈亮都未必看得上眼。哦,我是说,金国总不会是只盖百十间房子吧!我在想,要是金国要盖的房子多,假若一次盖的房子值得了十几二十万两银子的话,陈亮说不定有兴趣包下来。有道是,好房子,华西造,并不是谁都能请到华西公司来盖房的。耶律先生,机会难得啊!绝对不容错过。”

    耶律京又好气又好笑,但“好房子,华西造”这句话说得丝毫也不夸张,金国起码是盖不出“钓鱼台”这样的华美楼房,故而耶律京无法一口回绝此事。

    故而耶律京尽管心气难平,还是将话留有余地:

    “文公子所言不无道理,或者有一天,真要找陈亮帮着盖房,那时再说吧!”

    正在此时,门忽地被推开了,随后三个陌生的大汉走了进来,一眼见到文元,便跟文元说茅庚此时正在到处找他,然后不由分说,搀起文元就往外走。

    文元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何许人,一开始自然不肯听他们摆布,但随后其中一个掏出一块牌子,又朝文元耳语了两句,文元才知这是朝廷在派人保护自己。文元想了想,随即就想到那个侍女可能根本就没有去告知茅庚自己在这里,以至于茅庚以为自己失了踪,于是这些公门中人立时就现了身。

    文元见到茅庚之后,两人一合计,这才明白,自己两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已经被朝廷派人秘密跟踪保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