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子醉今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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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音刚开始还没听明白冀行箴的意思。待到细细一琢磨, 她有些回过味儿来,不由得横了他一眼,再不搭理,径直往里行去。

    冀行箴笑着上前拉她,“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也不等我一道。”

    “等你作甚?”阿音语气凉凉地道:“左右我最是爱看徐哥哥, 未免你瞧他不顺眼, 我还是离你远些的好。”

    冀行箴摇头失笑,不管她怎么说,自顾自地拉了她的手握在掌心, 低声细语地与她一同往里行去。

    阿音一般心中有事的时候基本上都不会瞒着冀行箴。

    方才因着要送冀若芙出嫁,阿音暂时忘记了刚才遇到那林昭辉之事。如今空闲下来, 先前那种诧异的感觉浮上心头, 阿音顿时将其记起。

    阿音便于冀行箴把这事儿说了。

    冀行箴有些意外。只因阿音身为太子妃,平日里有甚宴请之事,总有人寻了她来搭话。男女皆有。阿音也未曾和他这样特意提起过。就问:“此人可有甚特别之处?”

    阿音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那怪异感是怎么回事,就老老实实与他讲道:“特别倒也不特别。就是他一举一动, 还有待人处事的样子让我莫名地响起了崔治。”

    语毕,阿音又摇头道:“也许是我多虑了。小白也认识他,小白并未说有相似之处。”

    崔治二字入耳,冀行箴心中一凛。

    他知道阿音不会随随便便把这样的话说出来,就道:“虽然书白见过此二人, 但男女有差异。女子会留意到的事情,男子许是不会放在心上。”

    比如阿音会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裳是什么绣纹,他却一般只大致看看衣裳顺眼不顺眼。若是还算合眼缘, 穿了便是。其他的不会多管。

    “稍后我让人查查。”冀行箴与阿音道:“这事儿你先莫要与旁人说。”

    阿音有些羞赧,生怕自己这是大惊小怪反倒给冀行箴添了麻烦,晃了晃冀行箴的手臂道:“我也就这么随意一说。”

    “那我也就是这么随意一听。”冀行箴微笑着,拉了她继续前行。

    进到殿中后,阿音去宽慰尚还在伤心着的俞皇后。因着等会儿会有宴请,她便一直陪在了俞皇后的身边,帮忙处理大小事务。

    冀行箴四顾看看,晟广帝早已不见了踪影。喊住个公公细问,才知刚才董仙人已经把陛下叫了去,说是炼丹过程中需要陛下的帮忙。

    冀行箴往那个炼丹之地遥遥地看了一眼,神色淡漠地举步而出,回了景华宫中。

    没有阿音陪在身边,冀行箴唇边的笑意便消失殆尽。面容冷肃地步入院中,他将川青叫了来。去到书房落座后,随意抽了本书,边翻看着边问川青:“那个林昭辉,你们知晓多少?”

    川青想了想与冀行箴道:“是户部林郎中之子,课业出众,参加了上一次的秋闱,这次打算参加明年的春闱。因他和常家的八少爷是同窗,故而与常家人算是熟悉。”

    冀行箴听闻后和阿音所说的也没多大区别。便道:“你让无相着紧着些打探打探此人。倘若有甚不妥,即刻来报。”

    他口中提及之人名唤袁无相。

    袁无相多年前中了武举而入了御林军中。后在御林军中与一世家子起了摩擦争斗起来将对方打伤,不久被军中除名。

    冀行箴无意间得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方才晓得那世家子曾当街辱骂一名步履蹒跚的老妇。而老妇正是袁无相的母亲。

    径山说起此事的时候,感叹了句可惜。

    只因那袁无相功夫确实极好,人很机智,在御林军多年也有了自己的京中人脉。只不过事关自己母亲所以处事冲动了些。偏那世家子背景很深,非袁无相可以抵挡,这才被御林军除了名。

    冀行箴便让火青暗中观察了袁无相一段时间。后见此人果然不错,就联系了袁无相。多次与其悄悄会面后,冀行箴知道袁无相母亲病重难解,就设法请了名医为其诊治。

    后袁母身体好了许多,袁无相拜在冀行箴的门下。冀行箴知晓他认识的各路人马颇多,便让他召集了些人手。

    这些人有的是草莽,有的是市井中三教九流,有的是和袁无相有过交情的朝堂中人。还有些是袁无相所知的坚持支持太子之人。他们游走在灰色地带,暗中帮助冀行箴做事。

    他们是冀行箴自己的人脉,旁人并不知晓。

    冀行箴执掌政事后,已经不动声色地让自己手下的许多人渗入到朝中的方方面面。待到有需要的时候,只需吩咐袁无相一声,让他代为传达,许多事情就可迎刃而解。

    此时川青听闻冀行箴说起让袁无相来查林昭辉,晓得此事非同小可,赶忙认真应声领命。

    第二日,秋闱放榜。

    俞林琛得了乡试的第二名。

    俞家上下欢喜不已。没几天便是他成亲之日。俞家双喜临门,好生庆祝了一番。

    过了年后没多久便是春闱。

    会试是由礼部主持,定在二月里。

    俞林琛和林昭辉一同参加,待到三月放榜,两人俱都考中。一个排名为六,一个排名为十七。四月殿试后,前十名的答卷被呈到晟广帝的跟前钦定名次。

    晟广帝看好之后,发现俞林琛可排第二,但排第三是个四十多岁的不惑之人,就打算把俞林琛定为探花郎,让那原本第三的做榜眼。

    俞皇后知晓自家侄子考得好,生怕晟广帝一个高兴再搞出甚么幺蛾子来,索性当晟广帝评判的时候她就在他屋子里离他不远处喝茶。

    晟广帝刚开始还说了她两句。见自家发妻不肯走,晟广帝也就没多说什么。

    但是,当帝王把自己想要改名次的想法告诉俞皇后时,俞皇后却是不干了。

    “凭什么?”俞皇后把手中拿了好久一口没喝的茶盏搁到了桌子上,“林琛他既是能得第二,为何要弄个第三出来?虽然看着只是一个名次而已,但第二与第三又怎可一样!”

    自打身子大好之后,俞皇后的性子也转了许多,轻易不肯妥协。

    晟广帝早先就觉得俞皇后脾性太执拗了些,而后看她这般,倒也没觉得有甚不对之处,只认为原来她的脾气有三分硬如今成了六七分罢了。

    现下看到自家妻子发怒,晟广帝早已习惯,也没多在意甚么只哈哈大笑道:“探花自然要才貌皆可之人方才使得。此种情形下,方才不愧于‘探花郎’三字。”

    而后晟广帝再想了想,心下更为满意,“正明一家子都相貌极好。往后林琛当街打马,人人喊上一句‘探花郎’,岂不妙哉?当年成轩便原本是传胪,被我点为了探花。”

    阿音的父亲俞正明当年是晟广帝的伴读,晟广帝提起俞正明的时候少了些疏离多了些亲近。

    俞皇后听闻他那话后更是冷笑连连,“姜成轩是第四升为第三,偏我家林琛是第二硬生生讲了下去。”又道:“咱们林琛还缺这么个花名么?在我看来,倒不如榜眼这第二名来得实在。”

    晟广帝本就觉得俞林琛文采极好,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想点了他做榜眼。如今看俞皇后半点不相让,他虽心下不喜妻子的强硬做派,但也同意了维持原先的决定,让俞林琛做榜眼。

    这事儿不知怎地传到了郑贤妃的耳中。

    金榜放出后的第二日正好是四月十五。郑贤妃借着所有妃嫔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提起了这事儿。

    “听闻原本俞家公子应当是第三,而后娘娘强行让陛下改了决定。”郑贤妃拿着帕子半掩着口重重叹息,“……原先我只道娘娘是个最公正不过的,如今方才晓得,娘娘竟是要为了自家子侄不喜破坏规矩。”

    郑贤妃如今已经大不如当年得宠了。

    那时候为了装病,她日日缠绵床榻不曾下地走动。长久不见阳光,虽然肌肤看着好似白皙了许多,却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无需装病,那脸色都已经愈发不好看起来。

    晟广帝为了不被她“传染”上疾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甚少再去静雪宫。郑贤妃气极之下身体倒是真的抱了恙。而后刚刚调理得差不多,却碰上了新选的秀女进宫。

    选秀女进宫是俞皇后的主意。

    俞皇后对晟广帝已然不存有甚么夫妻之情了。与其看着晟广帝还对郑贤妃存有思恋,倒不如多让些新人进宫来分宠。

    旁人不比郑贤妃。

    郑贤妃是和皇上实打实一起长大的情分,晟广帝就算不再理睬她,但是心中情谊还在。如果郑贤妃身子好了后,说不得皇上什么时候就惦记起了往年的点点滴滴,又开始宠爱她。

    可是,如果有娇滴滴的新人来了,那境况就截然不同。

    旧人哪里比得上新人娇艳?

    往后只管让新人一轮轮地和郑贤妃争宠去。

    对俞皇后来说,拿捏住这些新人,可比让晟广帝忘记郑贤妃要容易多了。

    新来的秀女们果然赢得了帝王的喜爱。

    晟广帝去静雪宫的时日越来越少,郑贤妃的脸色也当真是越来越难看。

    如今俞皇后诸事不放在心上,心里牵挂着的唯有孩子们。平日里心性宽广,起色开始一日好过一日。

    反观郑贤妃,因着嫉妒和争宠不成,偏偏万事都有俞皇后压着,心情郁结之下愈发脸色难看起来。

    今日一看,俞皇后面色红润宛若少女,郑贤妃脸色蜡黄似是久病之人。两人又是一个笑带暖意一个笑容发冷,旁人细看之下,抛去身份不提,对两人的态度自然也是截然不同。

    俞皇后微笑着望向郑贤妃,暗思郑贤妃究竟从哪里得了那个消息,顺口道:“当日原本就是林琛第二。不过皇上看他才貌双全所以想要点为探花,而我阻了这件事罢了。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皇上。”

    敢和晟广帝对质,那么这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旁人皆是心中有了数。

    有位新封的采女就说道:“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乃是女子之首。何事做不得?贤妃娘娘又哪里能对皇后娘娘的决定随意置喙?”

    说罢,她对着神色温和的俞皇后道:“还请皇后娘娘赎罪。妾一个不小心就多说了话。”

    俞皇后的笑容愈发和善了些,“你既是为我说话,何来的罪过?”瞥一眼郑贤妃,她高声道:“来人。赏!”

    哪采女得了赏赐当真是意外之喜,赶忙跪地谢恩。

    俞皇后淡笑不语。

    旁人有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得脸的就效仿着她,不住地帮着俞林琛和俞皇后说话。

    郑贤妃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半晌后,她猛地站起身,高声喝了句:“够了!”而后对着俞皇后道:“娘娘未免欺人太甚!”

    “哦?”俞皇后抬指轻抚着指尖鲜红蔻丹,悠然道:“你以下犯上随意质疑本宫用意,又在永安宫内高声呵斥无半点规矩。如今倒是说起本宫来了?”

    俞皇后抬眸望了她一眼,抬眸微笑,“本宫心宽。未免皇上心疼,就不让人掌嘴了。就罚你一个月,抄女戒一百遍罢!”

    郑贤妃气得银牙紧咬。

    倘若她被打,或许晟广帝心疼之下还会和俞皇后闹气矛盾。偏俞皇后不打她,只禁足和罚抄。

    禁足就见不到皇上。

    越是不相见,感情就越是淡。

    郑贤妃气得头昏脑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细思对策。

    景华宫内,阿音正因着兄长的高中而欢喜不已。

    俞皇后已经请示过晟广帝,帝王已然答应了让她回家探望兄长和家中亲人。还说看她那日想回去都可以,随她喜欢。

    阿音为了归家一事而开开心心地准备着,不时想着要带什么礼回去好,又吩咐了宫人们赶紧忙碌着收拾行装。

    冀行箴本是和她在一个屋子里,正批阅奏折。刚开始他还努力告诉自己要淡定,后来看着小妻子欢天喜地的样子,他终是一个字儿也看不下去了,把笔丢到一旁,问道:“包子,你有没有觉得忘了什么?”

    “什么?”阿音正和锦屏说着带些药材回去给祖父母,随口道:“你说一声,我赶紧让人备上。”

    冀行箴薄唇紧抿,好半晌方才慢吞吞挤出几个字来。

    “你忘了我。”冀行箴咬着牙说道:“父皇与母后说我脱不开身不能离宫,你就真的不准备把我带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媳妇儿!求抱抱……【请看我可怜的小眼神】/(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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