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我坚信人之初性本恶

墨春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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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理简单,可你们人人都宠着惯着他二十多年的时间,现在一夕之间又要让他转变观念,你们也有点太苛刻了。”安宁到底是忍不住替权煜灏抱怨辩解了一句。

    “嫂子,如果他肯当个权家的小少爷,他轻松,我们也轻松。可他偏不,他觉得自己长大了,不想再被我们宠着当个小少爷。他要当个男人,他要独当一面,这是他要的。谁也没逼他。长大成人,哪儿那么轻松?”南宫姬轻蔑的勾起嘴角,“不是说苦难挫折才能让成长。而是苦难和挫折带来的反思、审视、改变,才能让一个人成长。但凡成长,总是伴随着痛苦。煜灏比我们幸福又幸运了多少?至少,他身边还有我们,我们会帮着他,不让他经受那么多的苦难跟挫折,我们也会帮着他,让他少走弯路。他已经很幸福了,跟我们这些人相比。”

    “权煜皇跟陆师爷,我都明白。那你呢?”安宁纳闷了,“你南宫姬一直顺风顺水,你没有经历过权煜皇跟陆越川的家逢巨变,你也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你跟蒋青云一样,一路走来都是那么的顺畅,你怎么也把自己规为——”

    “因为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每个人都有令旁人倒抽一口凉气的过去。只是有些人的过去,就摆在明面儿上。而有些人那倒抽一口凉气的过去,不为人所知罢了。”南宫姬淡淡的说了一句,末了又冲安宁笑了笑,“我那点过去,就不拿出来给嫂子添堵了。你也甭问,知道的人不会告诉你。不知道的人,你问了也是白搭。”

    “我才懒得问。”安宁翻了个白眼,“不过你要是想说,我倒是愿意当个听众。”

    “或许有一天我会释然,到那时候我再找嫂子当个听众。现在,我心里还没释然呢。”

    “那我就等你释然的那一天。”安宁幽幽的叹气,控制不住,“南宫,你说这世上为什么就不能事事尽如人愿呢?”

    “大概人们生下来,就是为了受难的吧。”

    “你可太悲观了。”

    “我是坚信人之初性本恶的。人们是在不停的约束自己不要去作恶,而不是被‘污染’了之后才去作恶。”

    “哟,巧了,跟我一样。”安宁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拍手,“陆师爷,放哪儿吧,你现在切点葱丝儿跟姜丝儿。”

    陆越川端着淘好米的电饭锅走了过来,闻言他‘哦’了一声儿,“葱丝儿?姜丝儿?不好吧,嫂子,这些战狼好像都吃不成。”

    “谁说给战狼吃了?让你切你就切,别那么多废话。你吃了今天这顿,明天就不吃饭了啊?”安宁翻了个白眼,“明儿给你们做卷饼吃。现在,你们俩一人点一道菜。”

    陆越川伸手,“我要吃京酱肉丝。”

    “嗯,猜到了。让你切葱丝儿就是准备炒京酱肉丝的。南宫你呢?”

    南宫姬摸了摸下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土豆丝儿吧。”

    “没有新意。你们就不能点一些让我猜不到的?”安宁摇摇头,扯起嗓子问道,“煜灏,明天吃卷饼,你想吃什么菜?”

    权煜灏呆呆的抬起头,眼神呆滞的看着安宁。

    “嗨,问你话呢,想吃什么菜!”

    “随便。”顿了顿,权煜灏改口,“嫂子,我想吃鸡蛋羹。”

    安宁抖了抖眼皮,“鸡蛋羹我做的不好。你等大姐回来让她给你做。我明儿做的是卷饼,让你点菜呢。”

    权煜灏继续低下头,“随便。嫂子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南宫姬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饺子,“煜灏这是明着暗着告诉咱们,他想大姐了。”

    因为小时候煜灏肠胃不好,大姐经常给他煮鸡蛋羹吃。煜灏长大了,只要生病,也总喊着让大姐给他煮鸡蛋羹吃。

    “呵!他哪儿是想大姐了,他是威胁我呢!”陆越川冷哼一声儿,“他只有难受生病的时候才喊着要吃鸡蛋羹,现在他让嫂子给他做鸡蛋羹吃,什么意思?哼,自己拎不清不长进,不好好反省。还想让我去安慰他?这小子,越来越没出息了!不好好自省,把小心思全用在咱们身上了!”

    “没办法,谁让咱们关心他呢?他是瞧出来了,你冷着他,是为了让他自己反省。不是真的就要把他踢出局。他想不明白,当然就要花心思让你主动告诉他呗。”南宫姬再细嚼慢咽,一盘饺子也见了底,“嫂子,再来七八个饺子就成。多了我吃不下。”

    安宁掩嘴轻笑,“陆师爷,快去吧。横竖你的心思煜灏都已经猜到了,你还能一直死扛下去啊?那小子,把所有的心眼儿都用在关心他的人身上了。你就别挣扎了,煜灏也不是不长进,他就是被你们宠到大的,他见多了那些人吃人的事儿,可不是有你们护着他么?他啊,到底是没有把那些人吃人的事儿,真正的看到心里去。因为他下意识的知道,有你们护着他,那些人吃人的事儿,发生不到他的脑袋上。他还没有这种意识,你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也狠得下心。嗯?”

    “你们都说我最惯着煜灏,可我看,现在是你们比我更惯着煜灏了!”陆越川咬牙切齿,却还是松了口,“嫂子,明儿就给他蒸一碗鸡蛋羹好了。免得回头大姐回来了,这小子又跑去跟大姐告状,说咱们连一碗鸡蛋羹都不给他吃。”

    安宁跟南宫姬都忍不住笑出声儿来。

    瞧瞧,看看,到底是谁最宠着小少爷呀?

    ……

    “陆师爷。”权煜灏盯着面前的鞋尖儿,可怜巴巴的叫了一声儿。

    陆越川没好气的把瓷白的小碗摔在桌面儿上,“喏,嫂子给你煮的银耳汤。”

    “嫂子总是这么贴心。”权煜灏索性也不遮掩了,摸出烟盒,点了一根小白棍吸了起来。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抽烟,嫂子哪儿会给他煮润肺的银耳汤给他喝啊。

    “也不知道你跟哪儿学的坏毛病。没见你有多大长进,倒是学起吞云吐雾来了。”陆越川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五爷都戒烟了,你还抽?”

    “我哥那是为了跟嫂子要孩子才戒烟的。我又没媳妇儿,戒什么烟?”权煜灏哼唧了一句,抬起头,“陆师爷,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我哪儿错了。你就跟我直说了,成不成?不管是哪儿错了,我一定改。”

    “我让你去杀汪华晟,你为什么不愿意。”

    “陆师爷啊,我都跟你说了,我没有不愿意。我就是想要一个理由!杀人简单,但杀人得有理由。”

    看见权煜灏还‘执迷不悟’陆越川都快气死了,可他又得压着火儿,耐心的规劝,“汪华晟,该死。这个理由,还不够?”

    “够是够了。可我……”权煜灏抓了抓头发,“陆师爷,我是不是太幼稚了?总想要个理由,可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理由。很多事情,没有理由,也得去做。”

    哟?有点长进了。

    陆越川心头的火儿小了点,“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期间,难免得放弃一些原则和底线。煜灏,你得明白,你现在已经身处这人吃人的鬼地方了。这鬼地方,可不跟你讲道理。你不去杀人,就只能等着人家来杀你。我让你杀汪华晟,你还要理由吗?”

    “不要了。”权煜灏摇摇头,“陆师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要我别再天真,别再小孩子气了。你是想让我放下那些幼稚的想法,让我做一个狠得下心的人。可我……我这么做,不也是你教的吗?你一直告诉我,就算人人都这么干,但只要我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我就不能这么干。这是你教给我的,你忘记了么?”

    陆越川皱眉,“煜灏,我是这么教你的。可那时候,你是权家的小少爷,你是无忧无虑的。所以我才那么教你。但你现在不愿意当权家的小少爷,你想要分担五爷肩膀上的重担和压力。那么,我以前教给你的全部,你都得给我忘的干干净净才行。因为,我以前教给你的,是让你当好一个小少爷,不是教你做一个权家的男人。”

    “陆师爷,想要当一个权家的男人,就要放弃原则和底线?”

    “是的。”陆越川十分肯定的点头回答,“五爷为了保护好权家,保护好你跟大姐,他放弃的,可不是一点点的原则跟底线。他承受了太多的非议,他更是把所有的肮脏血腥都背在了肩膀上,然后,继续笔直的前行。鲜血,人命,罪孽,五爷都背负起来了。你呢,你背的起这些么?”

    权煜灏犹豫了一下,“我会试着去背起来的。”

    “你背不起来。煜灏,如果你还抱有这样的念头,那么,你这辈子都背不起来。你永远也不知道把那些肮脏的血腥罪孽人命背负在身上,有多艰难。更不要说把这些都被扶起来,然后继续前行了。”陆越川心疼的不得了,“所以煜灏,你就当个权家的小少爷,不好吗?”

    “不好!”唯独这个,权煜灏回答的坚定又决绝,“我不想再当权家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了。大姐和权五都付出了那么多,我为什么不行?”

    “好,那从这一刻起,你就要做好觉悟跟准备。”

    “背负起这些的觉悟跟准备?”

    “人命,你手上也捏了不少。但那些人,都是该死的人。你背负起来,倒也算简单。可如果是无辜的人的性命呢?你明知道对方是无辜的,可你必须要杀了他。你,做得到么?煜灏,我承认汪华晟罪不至死,可现在为了五爷的计划,他必须死。你如果下不去手,你就趁早跟我说。这件事,我亲自去办。你就乖乖的当好你的小少爷,别的事情,不许你再过问。听懂了没有?”

    权煜灏明白,现在汪华晟该不该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能否去杀了一个,罪不至死的人。然后,将这些都背负起来,继续前行。

    “陆师爷,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权五不愿意我插手权家的血仇了。”

    “因为你太善良,你背负不起这些。煜灏,听陆师爷的,乖乖的当小少爷。这些事儿,就交给我们去做好么?权家,总要有一个人双手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