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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沈妈已在门口迎我。
“小姐，老爷夫人请你去正厅一趟。”未几我跨入门槛，沈妈已在耳边轻声说着。
“好，知道了。”抬手抚了抚发髻，正了衣裳，才随着沈妈快步走向正厅。
*
我尚未跨入正厅，母亲已出声：“婷儿你退下吧。”闻言，沈妈低身退下。
我莲步上前，轻唤：“父亲，母亲。”徐徐福身，不知父母会怎样询问我。
“沐儿，跪下。”母亲迫人气势散出，我抬头看了看她，看清神色，才咬一咬下唇，双膝跪地。
“唉，”父亲叹一口气，“沐儿，可记得你十二岁那年你对为父说过什么？”父亲威严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痛楚，眼里微有亮光。
“沐曦记得，女儿说过女儿不愿成为朝堂上的棋子……”我徐徐说来，有些犹豫，有些忐忑。
“可如今你与李相之子李泽携手，可是事实？”父亲已有些怒气。
“是。”我以额触地，“还望父母谅解沐曦的无奈。”
“沐儿可记得当日之誓约？”父亲越发严厉，我已有些无力招架。
“沐曦记得，沐曦说若违背此约，当逐出方家之门。”我再次以额触地，“但沐儿希望父亲……”
话未说完，父亲已经大声道：“罢罢罢，女大不中留。瑾儿，这女儿我是管教不了了，从今日起交给你了。”言毕，父亲已经拂袖而去。心中一颤，我的做法是让父亲为难了吧，他素来与李相政见相左，现在加上我，更是让他左右为难。
跪着转向父亲离去方向，磕拜。父亲不再为难我，便是为难自己去了。
“沐儿……”母亲轻唤让我回神，我转向母亲跪好，“到底什么原因让你与三皇子分开？他并不是如许胡闹的人。”
“母亲不要问了，都是沐曦自己的错。现在沐曦的确和李泽在一起，请母亲谅解。”我对着母亲恭恭敬敬磕下头。
“沐儿，”母亲叹一口气，走上前来，将我扶起，“我和你爹本不会过问你的事情，毕竟这都是你自己选的路，自己选的丈夫，我们不能干涉太多，但，李泽的确不适合你。”母亲字字恳切，但我无心去听。
我双手推开母亲，直直跪下，“娘，我和建辰有缘无分，沐曦自是认了，可是李泽，沐曦说什么也不会再拱手相让，沐曦不能再失去了。”话未说完，泪已满面。
“沐儿！”母亲已有怒气，“怎么能这样胡闹，这样让你爹在朝廷里有何颜面？为何不能替父母考虑一些？”
“母亲，李泽哪里不好，我告诉他，他改，女儿已经失去了建辰，不能再失去李泽了。”痛彻心扉的感觉袭来，建辰写来的信历历在目。
“沐儿，”母亲语气柔软下来，“你也好好好想想未来你们的发展。你爹终是要告老还乡，到时你们如何相处？”
“沐曦不愿考虑过多，父亲的事自有磊儿担当，沐儿只愿守在李泽身旁。”心中的痛逐渐放大，扩散至全身。失去两字闪过脑中，就会引起一阵颤抖，虽是极力保持着音调，不时抽泣已经暴露我的心事。
“沐儿！”母亲已是怒气满满，“怎么好话坏话说尽，你仍是不懂事呢。李泽不适合你，更不适合我们的家庭，你和他没有未来。”母亲已是瞪着我。
我抬头看向母亲，“为何没有，我想要就会有。为何你们都要我离开，为何到最后我什么都握不到，为何你们一个个都要劝我分离？”言至此，心中疼痛跟随呼吸一抽一抽，“我只是平凡女子，只想要个平淡安稳的生活，为何这样简单都得不到？我不要失去，我不能失去！”大叫说出心中所想，身体已经蜷着躺在地上，随着呼吸抽搐，说不出一个音节。
母亲叹息着，收了气势，轻拍着我的后背，“你让我们如何是好啊。”话语中，已有主意。
徐徐闭上眼，心道这场仗我打赢了。但浑身抽搐，呼吸带来心肺的疼痛，让我看清了自己，究竟不是毫无感情的女子。
“阿姐，今日不去书院吗？”恒磊看我一身蓝色劲装，有些不解。
“哦，忘了告诉你了，今日我和李泽去西山看风景。”说着我就要骑上门童拉来的马。
“爹娘知道吗？”恒磊一脸疑惑，眨巴着眼睛问我。
“爹娘……当然知道。”我一脸坦然，只不过并不同意罢了。不等恒磊发觉，我已翻身上马，奔向西山。
*
“丫头，”已经到达西山的我正在左顾右盼，背后传来李泽熟悉的声音，让我蓦然安心。转身，李泽已走近我身旁，“在想什么呢？都没看见我。”微嘟的嘴显出他此刻的恼意。
看着他的嗔怒，我不知如何相对。拉拉他衣袖，“我们上山吧。”
李泽露出笑意，大手执着我的，抬步就向山上走去。我则快步跟上。
一路上，李泽不断说出趣事逗我开心，似是看见我眼睛的浮肿了吧，我暗想。既是在所有人面前说了我要和李泽在一起，心中也不再抗拒他，可以和着那些趣事开心地和李泽说笑。偶尔垂下眼帘时，脑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努力摇摇头，似要将它从脑中除去。
“丫头，”半路中李泽突然停下，严肃看着我，“你有心事，可以告诉我吗？”
我惊抬头，他是如何看出我心底里的秘密？掩下心中疑惑，不解地望他。
“丫头，”他重新执起我手，“我知道要你一时忘掉三皇子不是件易事，但我仍然希望你能为我一试。”眼里全是真诚与温柔。
看着他这般故作了解的样子，我哭笑不得，却又无从说起。定了心神，才说出口，“李泽，如今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心有旁骛，”微有哽咽，我顿一顿，“虽然不易，但请你放心，我……不会再为三皇子神伤了。”急低眼帘，害怕他看到真实的眼光。
“丫头，”李泽声音里满是喜悦，“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真是很高兴。”说着就要拉我上山。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不甚宽阔的肩膀，心里忽然充满了勇气。也许有了他陪伴，这路上不会太难。
一路相携到了山顶。正值季夏，山顶却有些许树梢有了红意。惊讶看着李泽从怀中掏出一块软布，抖开，铺在地上，抬头招呼我，“丫头，坐这里吧。”暖暖的眼神有如三月春光，让我心底的冰块融化。
慢慢走过去，接了李泽递的手，坐在软布上。心中有万千思绪，不知如何说起，只能绞着手帕。感觉到李泽在看我，抬头看他，竟仍是那暖意目光，更让我无法开口。
霎时间，周遭转冷，天地灰暗。疑惑抬头，太阳竟已失了大半。天狗食日！没想到书本上写的天文奇观今日有缘得见，正欲端详仔细，眼睛忽然疼痛，有如针扎。
双手覆上双目，“啊，我的眼睛……”不禁大叫起来，心中茫然，这便是传说中目睹日食会有霉运的应验吗。惶惶然不知所措。突然一双臂膀将我拥入怀中，熟悉而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呢喃，“没事的，没事。直视太阳太久就是会眼睛疼痛，歇一会就没事了啊。”
从没闻过的淡淡檀香味道袭来，让我蓦然安心。身体却更觉寒冷，料想此刻日食已是最盛。慢慢在李泽怀里探出头，微微睁眼，五丈开外已看不清，昼如黑夜。
似是感觉到我的冷意，李泽索性向前挪挪，将我整个抱在怀中。言语中却有些挪揄，“没想到功夫那么好的丫头，居然还会如此惧寒。”虽是调笑，仍能感受到一些温柔。
我抬头，看见了他嘴边淡淡的一抹笑，正欲辩解，才发觉二人此刻姿势的尴尬。忙将头塞回他怀中，羞怯地不敢再看他。
过了许久，没听到李泽声音，身体也不再那样寒冷，扭扭身子，想脱开他的怀抱。不料李泽双臂收得更紧，柔软而无力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丫头，我想用一辈子疼惜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因为三皇子离开我，好不好？”
我使劲挣脱却只让李泽禁锢更紧，听到他说“三皇子”时，突然失了力气，任由他收紧怀抱。三皇子么？我和他真的没有缘分了。
低了头，“好，我答应你。泽，我不会离开你。只要你不离开，我决不离开。”手机用户请浏览m.wenxue6.co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