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携手同心(三),吃醋

榕树下月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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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南山的居高而冷清的行宫,因为诸位亲王的陆续到来而渐渐热闹起来,原本单调的亭台楼阁,雕栏玉砌也因那些翩翩飞舞的绫罗绸带和窈窕妙曼的身影而增添了无数色彩,莺莺燕燕的清脆欢笑更是传荡山野。景亲王于众亲王聚齐后的第三日才到,因为身体嬴弱和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在士兵用藤椅将其接上山巅的行宫之时,他并未先前往海角阁拜见帝王,而是入了宫殿先沐浴休息,第二日才带着玉氏的兄妹二人前往叩见帝王,行君臣之礼。

    随着大周第一贤王的到来,整个行宫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活跃,众多传闻也纷纭而至,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天下第一玉行,玉满楼的二千金对景亲王有意,不仅出入跟随,更是日日前往打扰,言语神色之间都带着毫不保留的爱慕,只是,她这被西域人略去的晦涩过往,却不能够因为她的身份而被轻易的抹去,想来她这一身,与公府侯门是无缘了,然,任性的她却毫不自知,依旧一味的刁钻。

    慕容娇娇醒来沐浴之后,便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中休息,数日的昏迷,使得她怯弱不甚,但经过安太医的悉心调养,自己服药又殷勤,所以病好的很快,但就在她觉得沉闷,痊愈得差不多,想出去透透气时,却听到了无数流言蜚语,大多,都是关于玉小姐和景亲王南宫浩玄的。原来南宫浩玄已经到了,慕容娇娇叹息了一口气,只能将自己紧闭在这间宽阔而冷清的宫殿里等待着。

    自从慕容娇娇离开海角阁后,她就没有再见到南宫辰轩,林安倒是来过几次,但只吩咐,让她先安神养病,不要思虑太多,皇上跟前有他伺候,若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吩咐下面的小太监去拿去做便是。但是慕容娇娇却知道,这并非是南宫辰轩的意思,林安如此殷切,也只因为帝王的那句‘护驾有功’。

    南宫浩玄来行宫休养的第二日,行宫便开始筹备聚宴。皇室贵胄的聚宴自然是奢华无比,清早,行宫的所有宫殿之前就已经披上了大红的绸缎,琉璃宫灯四处悬挂,奇花异草摆设在空寂的走廊亭台之中,曾经飘渺虚幻的清台,也是芙蓉色满张飘舞,八角美人等在风中荡漾着粉色的穗子,下垂的碧玉翡翠流珠伶仃清脆的撞击,无处不彰显繁华紧蹙,盛世奢靡。

    清晨,慕容娇娇站在窗前遥遥的望向山间,看到了一身墨色铠甲,威风凛凛的南宫辰轩与诸多亲王驾马奔跑在山野之间,行宫的狩猎今日已经开始了,而那些跟随而来的王妃和太后,自然也是盛装乘坐藤椅,在士兵的护送下到山野间观看,已经寂寥了多辇的终南山林,今日,热闹非凡。

    慕容娇娇远远的看到了慧德贵太妃,她保养得宜,竟然没有丝毫老态,依旧如同当年,但容貌却更为娇艳欲滴,衣裳也格外的鲜艳夺目,华贵非凡,她的这一身荣耀华丽,倒是将身侧,虽然多年,却依旧温婉如水的婉静太后和其他人。早年在宫中就听闻慧德贵太妃潜心研究贤贵妃当年获宠时所用的香肌丸,但是却屡试不得,而看到她如今光彩耀人的模样,想必应该已大功告成了。

    山野间,南宫辰轩策马前奔,在看到一只在山谷中逃窜的麋鹿之时,高举弓弩,咻的一声,红日下,银光乍闪,那只麋鹿已经殒命倒地,瞬间,周遭跟随的将士和其他亲王都不禁高声喝彩,汝亲王南宫辰诞看到南宫辰轩这样出神入化的骑术,不禁有些诧异,他笑道:“皇上幼时不曾习武,没想到登基六年,骑射竟然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却不知道承拜在哪位高人的门下?”

    南宫辰诞已经临近而立之年,但是他身上却全然没有壮年该有的英姿焕发,而是面容消瘦,略带病态,那墨色战甲披在身上显得有些空洞,但容貌却颇为相像当年的南宫浩风。这次前来行宫,除了带着慧德贵太妃之外,他的侍妾、正、侧王妃以及舞姬带的最为多,不下百余人,今日前来狩猎,也几乎全部岁行,那拆紫嫣红的奢华身影让这原本枯黄萧索的山林顿时似满地开花一般的璀璨潋滟,欢笑娇声更是不绝于耳。

    南宫辰轩看着士兵将那只雄性头角麋鹿拖过来时,目光深邃,神色却异常懒散,他淡然一笑,又抽出一支箭,笑道:“朕独自一人在深宫,不如皇兄潇洒,有娇妻美妾环绕,所以闲暇无事,只能练习骑射了。”说罢,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后虽然骑在马背上,却因为虚弱而不能够狩猎的景亲王,又道:“听闻皇叔久病缠身,不知现在可觉得好些了,真是可惜,朕以为这一次南山狩猎,朕可以与皇叔一比高下呢。”

    南宫浩玄那俊美的面容苍白无血,显得他文质彬彬,温润尔雅,但是却失去了原本该有的生气,可却更增添了几分仙人一般的飘渺气质。从他一出现,就引得各位亲王身边侍妾的目光流转,有的,甚至大胆的流放情愫,暗使风情,但是这位大周第一贤王,却始终无动于衷,似乎红颜美貌在他眼中只形同枯骨一般。

    “皇上神勇无双,臣却是病弱惨败之躯看,岂能攀比呢?臣不打扰皇上狩猎的兴致,还是与诸位皇嫂一同坐下观战吧。”南宫浩玄听了南宫辰轩的话,眼底微微一沉,但是口气却极为卑谦而平淡的说道。

    南宫辰轩深邃,冷凝的扫视了一眼慧德贵太妃和其他极为浅笑交谈的太后,和那群双眼直直凝视这边的王妃、妾侍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薄唇勾起一抹冷笑,道:“皇叔既然身子不是,自然应该好好休息,不过皇叔今日出行,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实在令朕心不安”

    “臣独来独往习惯了,也不想劳累他人。”南宫浩玄剑眉一动,立刻说道。

    “但是皇叔这一次是随朕狩猎,朕却不能轻慢,不过今日朕也没有带侍从来,不如这样吧,就请玉满楼的玉姑娘先赞为照顾吧。”南宫辰轩淡淡的说道。

    坐在那些女眷人群中的玉晚柔听闻这句话,欣喜异常,她立刻站起身,不顾自己兄长玉溶清的阻止,满脸含笑的上前对帝王微微一叩,道:“草民遵旨。”说着,就走到南宫浩玄的马匹下,要扶南宫浩玄下马。

    玉溶清早已记得跟了过去,一边用眼神斥责自己妹妹的僭越,一边客气的对南宫浩玄道:“皇上,王爷,小妹性情耿直,从小就被骄纵惯了,所以十分任性,只怕不能够伺候好王爷,不如皇上恩准,让草民伺候王爷吧,小妹她实在是……”

    “玉姑娘对朕的皇叔有仰慕之情,今日又是深秋狩猎,众卿齐聚的大好日子,不如朕就成全一段佳话吧。”南宫辰轩看着玉晚柔对南宫浩玄眷眷情深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说道。

    玉晚柔听闻南宫辰轩的话,娇美的容颜顿时似桃李娇艳,酡红嫣粉,娇艳欲滴,她有些羞涩的低垂下头,但是南宫浩玄的面色却是一阵青紫不辨,他蹙紧眉宇,面色沉了又沉,随后猛地勒紧缰绳,面色依旧惨白但是话语却格外坚定的道:“臣孤身一人已经习惯了,也喜欢无牵无拌的日子,承蒙圣上不弃,还能留的残躯苟活人世,实在不想再拖累其他人,所以皇上的心意臣心领了。刚才臣也想到,臣已多年不曾狩猎,武习渐渐荒废,今日正好是狩猎的好时机,不如臣就与皇上比试一番。”

    玉溶清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冷静的眸子在帝王和景亲王之间流转了几次之后,便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所以他绝不容许自己的亲妹妹掺合进这皇室贵胄之间的争斗中,于是一把拉起自己的妹妹,小声道:“回去坐下,这里没你的事了。”

    玉晚柔的性情刚烈,岂能容自己的哥哥摆布,让她失了眼看就要得手的幸福?于是她十分倔强的甩开了玉溶清的手,提着华丽的潋滟,在草地上拖沓如云的长裙跑到了南宫辰轩面前,第一次仰视这个少年天子,跪地道:“皇上,晚柔是真心仰慕景亲王的,如果皇上肯赐婚的话……”

    “晚柔,不得放肆。”玉溶清看到自己的妹妹竟然如此大胆孟浪,吓得面色都铁青了,他慌张的大步上前,踉跄跪在地上,匍匐道:“皇上息怒,草民的妹妹年幼无知,任性忘我,还请皇上念在家祖的情面上,切莫怪罪。”

    玉晚柔的大胆让前来观猎的诸多女眷都膛目结舌,有不少暗中爱慕景亲王的,更是凉飕飕的开始说起风凉话来,特别是汝亲王的一名姿色颇为妩媚的侧妃,她冷冷的瞥了一眼玉晚柔,口气你捻酸的道?:“原来名满大周国的天下第一玉行玉满楼的千金小姐是这样的,我还以为名门之秀有多高贵呢,原来还比不上小家小户的女子矜持。”

    一句话,惹得众多女眷全都笑起来,场面甚是尴尬。玉溶清的面色已经变得极为苍白,但是玉晚柔却直挺着胸脯,那倔强的模样令人有些赞叹,但是她的泼辣又显得十分刁蛮,只见她猛然转头,开口就很是不客气的对汝亲王的侧妃道:“女为悦己者容,我梳妆打扮,想要嫁给自己心仪仰慕的男子又有何不可?难道侧王妃今日这般盛装妩媚,不是给汝亲王看的?”

    玉晚柔那大胆的话语令在场的人都有些愣怔,更是让汝亲王的侧妃膛目结舌,她有些心虚的闪烁着眼神,而后十分不客气的道:“你竟敢这样对本王妃说话。”

    “是侧王妃”玉晚柔冷冷的讽刺,她唇角翘起,毫不遮掩自己的刻薄。

    “你……”汝亲王的侧王妃气得面色都白了,但她刚要发作,身侧的慧德贵太妃却阻止了她,只见慧德贵太妃慢慢的起身,一身华袍阳光下分外的耀眼,她轻柔一笑,扬声道:“玉姑娘倒是有几分巾帼之姿,不愧是天下第一玉行玉满楼的后世传人,皇上今日何不就成全了一段佳话?”

    南宫辰轩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玉晚柔,看着她那张倔强任性,却又似没有多少城府的模样,突然勾起薄唇,似笑非笑的道:“既然是深秋狩猎,自然以狩猎为先,难得皇叔今日愿意相陪,我们就先比高下再论他事吧。”

    南宫浩玄的面色才有所好转,而南宫辰轩也不等玉晚柔再说话,策马便向前奔去,南宫浩玄紧随其后……

    当朝天子与景亲王比武射箭的场景自然是振奋人心的,众人甚至坐在山谷中摆设下的茶果宴上设下了赌局,议论皇上与景亲王谁更神勇。玉晚柔看着景亲王策马奔离的背影,小脸气得鼓胀,她气呼呼的转身就离开。但路经汝亲王侧妃旁时,却闻那耀眼的侧妃道:“皇上原本是想赐婚的,可是现在却只字不提了,只怕是被玉小姐的刁蛮和大胆被吓住了吧。要知道,自古英雄爱的都是含羞带怯的美人,而不是像蒜头一样呛人的美人。”

    玉晚柔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几乎就要扑上去与汝亲王侧妃打起来,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闻前方传来惊愕的叫喊:“不好,景亲王坠马了,快来人啊……”

    观看的人先是一阵错愕,但随后整个狩猎的山谷中一片混乱。

    南宫浩玄在与南宫辰轩比试狩猎的时候突然坠马昏迷的消息不胫而走,待在深宫里静养的慕容娇娇自然也听到了。她惊疑之余,立刻派人带信给丁旭,而丁旭一进来便道:“姐姐也听说了?”

    “皇上可派了安太医去看望景亲王?”慕容娇娇知道南宫浩玄坠马的过程根本无人目睹,而且即便是有人亲眼看见,也决然不会传出消息,所以,慕容娇娇索性也就不问了。

    丁旭道:“皇上召见了玉满楼的千金玉晚柔,此刻正在海角阁里,安太医已经去给景亲王诊脉了,现在还不知情况呢。”

    玉晚柔?慕容娇娇一怔,但随即想起了那个在景王府的铜雀小筑上的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她当真来了,但南宫辰轩为何要召见她?

    “你可知道皇上召见她,所为何事?”慕容娇娇目光幽沉。南宫辰轩从不近女色,但是在这个时候召见一个商人之女,若非动情必然是有所利用,但是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

    丁旭摇摇头,道:“皇上只召玉晚柔一人入殿,连林公公都只能在殿外守着,谁还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呢?不过这个玉姑娘的本事也倒也挺大的,今日竟然在狩猎之时,大胆的向皇上请求赐婚给景亲王,不过还没答应,也不知道此时召见,是否会因为此事。”

    玉晚柔要嫁给南宫浩玄?慕容娇娇再次怔住了,但是想到玉晚柔在景王府的时候几次三番的要求见南宫浩玄的事情,又突然觉得这件事并不稀罕,不过,南宫辰轩绝不会因为赐婚的事情而单独召见玉晚柔。闭眸,慕容娇娇深吸了一口气,随之望向窗外渐渐阴郁的天色,看来,这行宫即将上演的腥风血雨已经不远了。

    晚间,林安匆匆的过来,带了很多东西,都十分名贵。慕容娇娇有些诧异,但他却笑着道:“慕容姑娘现在是皇上跟前的人了,这两日姑娘生病,皇上也不曾好好吃过一顿,所以我带了这些补品来,希望姑娘身子早些痊愈,也好尽心伺候皇上。”

    原来如此,慕容娇娇放下心,她微微福身,算是谢过了。但是在看到那些礼品时,却有不由得蹙起了眉心,因为那些都是极为珍贵的食材和药,其中以皇宫内进贡的金丝燕窝为上选。对于一个婢女来说,就算是皇帝赏赐的东西,用上等的金丝燕窝也是太过僭越了,所以送这些东西绝非林安的心思。

    现在的情势难以分辨,或许待在南宫辰轩身边还可以探知一些事情,于是慕容娇娇便道:“奴婢身子已经打好了,若是林公公有吩咐,奴婢敬听差遣。”

    林安有些诧异,但随后却眉开眼笑,他道:“慕容姑娘真是善解人意,若是姑娘身子当真已经好些了,就现在去厨房给皇上做些吃的吧,姑娘不知道,皇上这两日吃的都极少,有时都不肯动筷,我实在是担心的紧啊。”

    慕容娇娇微微浅笑,随后便与林安一同入了海角阁的小厨房内。在厨房内,慕容娇娇看到了那只南宫辰轩猎回来的麋鹿,而林安则十分欣喜的告知她帝王的神勇无双,于是慕容娇娇便用这些麋鹿的肉做了蒸鹿肉和肉馅的枣泥等点心,送去了海角阁的大殿中。

    据说这两日南宫辰轩每夜都要批阅奏章至三更天,有时是天亮,直到东方泛白时,才小歇片刻。慕容娇娇端着饭菜和点心走进内殿时,南宫辰轩正在专心致志的批阅奏章,观顾左右,却没有看到玉晚柔的影子,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自己没有遇见她,否则想必她在行宫的消息一定会震动南宫浩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景王府没有与南宫浩玄见面,或许是对的,虽然慕容娇娇知道,也许这样刻意的避之不见,或许会造成一生之憾看,因为将来也许将再不能见,但是,他不见她,或许是最好的,她从来都是一个不祥的人,能带给他的,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

    南宫辰轩低首批阅奏章,在闻到阵阵鹿肉香气之时,剑眉一挑,随即抬眼,而慕容娇娇也顺势跪拜了下去,高举托盘遮掩了自己的面容,垂首道:“奴婢给皇上送晚膳来了。”

    凝冷沉幽的目光笼罩在她身上,慕容娇娇有瞬间的心慌,但是她还是镇定的跪着,少许,只闻南宫辰轩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声音道:“起来吧。”

    “是”慕容娇娇起身,微微舒了一口气,端着饭菜上前,目光扫过他案几上前的奏章,在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的字眼之时,慢慢的放下托盘,将他面前的折子堆放到一旁,将饭菜摆到了他面前,随后捧起玉筷,道:“皇上请用。”

    南宫辰轩端倪着她,但薄唇却紧紧的抿着,什么也不说,慕容娇娇亦是沉默的垂眸。他看着她许久才接过筷子,而在看到那一盘散发着香气的鹿肉时,剑眉却动了一下,慕容娇娇见状,立刻道:“皇上不喜欢吃鹿肉么?如果是,奴婢立刻撤下去……”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南宫辰轩就挟了一块放入口中。慕容娇娇呆了一下,而他在咀嚼咽下之后却更为沉默了,似乎在想什么,片刻后,才又道:“朕好像记得有一个人很喜欢吃鹿肉,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慕容娇娇心头猛然的一震,蓦地望向南宫辰轩,却见他神色淡漠,目光幽沉的望着前方的某一处,似乎陷入了什么思绪中一般。慕容娇娇有那么一瞬间很是恐惧,于是冒险打断了南宫辰轩的思绪,她道:“皇上,鹿肉凉了就不好吃了,还是先用膳吧。”

    南宫辰轩怔了怔,他转头望向慕容娇娇,但这一次的眼神却十分深幽,使得慕容娇娇只看了他一眼,就有些心虚的闪烁起来,随之快速低垂下头。看着她的模样,南宫辰轩剑眉微微蹙起,但随之,却似已经知道了她为何如此一般,他慢慢的转眸看着自己面前的饭菜,狭长的眸子点点凝冷,但是他终究还是吃完了所有的菜,只留下点心。

    “你的手艺不错。”用完晚膳,林安端着清水进来为皇帝净手。南宫辰轩抬起手,慕容娇娇立刻上前卷起他的袖管,只闻他淡漠而幽沉的说道。

    慕容娇娇的手僵了一下,有些混乱的不知道该回什么,因为她觉得南宫辰轩对她的态度,看她的眼神都略略有了些变化,至少以前,他从不与自己说话,甚至有时一整天二人相对却一直沉默,可是今日,他似乎说的已太多。

    “皇上”大殿外突然传来一个紧张的声音,慕容娇娇松了一口气,却闻一名小太监走来,禀报道:“皇上,玉姑娘求见。”

    慕容娇娇卷着南宫辰轩的袖子突然一沉,让那墨色的腾龙图腾沾染了几滴水珠,林安见了,吓了一跳,忙道:“哎呀,你在想什么呢”,说罢,就对她使眼色,慕容娇娇也察觉了,她有些慌乱的卷起,但是他的袖子还是湿了。

    慕容娇娇忙请罪:“奴婢该死。”,但南宫辰轩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随后在大殿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流苏金钗的伶仃声响起时,抬起双手,拿了毛巾擦拭了自己的手,对她淡淡的道:“下去吧。”

    慕容娇娇垂着眸子,她自然知道是玉晚柔进来了,所以她二话不说,垂眸敛首,跟随着林安匆匆的离开。在宫殿门口时,她与玉晚柔擦肩而过,玉晚柔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很诧异海角阁里竟然有一个女子一般,但是在她想看清楚慕容娇娇的容颜时,她已快速踏出了宫殿。在宫殿大门微微关闭时,慕容娇娇听到了身后玉晚柔叩拜请安的娇柔声音……

    踏出海角阁,慕容娇娇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胸口窒闷的难以呼吸。是出乎预料吧,她一直都以为南宫辰轩是不近女色的,可是玉晚柔出入宫殿,竟然不等传报就可以自由进出,这又是因为什么?

    慕容娇娇回到自己的宫殿时,望了一眼渐渐漆黑的天色,心口,沉甸甸的似压着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想狠狠的将这种不该有的情绪押下去,可是,却怎么都无法平静。晚些时候,林安有来找她,让她前往海角阁值夜,但慕容娇娇却婉拒了:“林公公,奴婢觉得身子还是不舒爽,只怕不能近身侍前了。”

    林安听闻,很是惊诧,忙问道:“姑娘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安太医来。”

    “今日景亲王坠马,想必伤势不轻,我只是旧病未愈而已,无碍的。”慕容娇娇立刻推脱,她的确不舒服,但是却与身体无关。

    林安点了点头:“这倒也是,那姑娘好好休息吧。”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这一夜,慕容娇娇辗转难眠,多少次,她想起身去看南宫浩玄,可是推开窗子才发现,四处都潜伏着高手,根本无处可走,看来,南宫辰轩对这一次的聚宴下了极大的功夫。半夜里,她睡得不安稳,隐约间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慢慢的朝她走来,从身形看,颇为像南宫辰轩。

    是梦吧,慕容娇娇慢慢的张开双眼,看着他走近她,借着窗外幽冷的月光,似乎看到他深邃而包含着某种挣扎的眼神。也许是今日他与玉晚柔的事情仍旧令她窒闷吧,所以即便在梦中,慕容娇娇也排斥的转身不再看他,在模糊的心痛中,她渐渐睡熟了。

    第二日清早,慕容娇娇醒来时,南宫辰轩就已经带着诸亲王出去狩猎了,林安派了小太监来告知,今夜帝王大摆宴席,为诸位亲王接风洗尘。

    慕容娇娇知道自己根本不能随驾伺候,便再次向林安告假,但林安却道:“我知道姑娘身子不好,但是我怕皇上正午回宫休息时,会没有胃口用膳,所以来请姑娘做些饭菜。”这倒是不难,于是慕容娇娇应允了下来。

    正午时,慕容娇娇做了几道家常饭菜送进了海角阁,正遇上南宫辰轩与孙将军等人踏进宫殿,慕容娇娇立刻跪拜在地,看着眼前几个铿锵的脚步声慢慢的走来。

    南宫辰轩看到了慕容娇娇,他的脚步在她面前停了一下,但只是片刻,便大步走回了御案前。林安上前给他卸下身上厚重的铠甲,慕容娇娇起身退到一旁,抬眼却见他满头大汗,但是面容却紧紧的绷着。

    “皇上,臣已派人前往封地查探汝亲王招买的兵马,不下六万。”孙将军一进大殿便禀报。

    慕容娇娇眼底一沉,不仅抬眼望向孙将军。孙将军也看了她一眼,对她微微颔首,慕容娇娇但笑不语,但是这时,帝王却突然将手腕上的护甲扯下,咚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众人惊了一下,慕容娇娇也立刻收敛心神,却见南宫辰轩的下颚绷得极紧,面色也有些难看,他似乎很是烦躁的扯下了护腕,坐在龙椅上,剑眉紧蹙,口气也甚是低沉:“六万兵马,他就不怕朕治他一个谋反之罪。这六万兵马藏身何处?”

    “回禀皇上,慧德贵太妃命令士兵开凿山洞,那些士兵都是山中操练,所以很是隐秘。”孙将军回答。

    南宫辰轩闭上双眼,似乎并不着急应对此事,林安捧着帕子上前为帝王拭汗,而他则又问道:“其他的亲王呢?”

    “婉静太后等人都是聪明人,所以没有跟慧德贵太妃同流合污,而且诸位亲王的妻妾也不多,更没有发生如汝亲王一般借种生子的侍妾,因而臣以为,这些人可留着。”孙将军回答的格外隐秘,却也是字字见血,夺人性命。

    慧德贵太妃当年不知好歹,而今更是胆大包天,可是可惜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她依旧算计不过这个睿智的少年帝王。如今的她,应该正在宫殿中抱着那还在襁褓中的孙儿高兴的不知道所谓吧,却不知道,这个孩子只是一个孽种,并且已在他们前来行宫之时,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