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新婚之喜

夜纤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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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时光似流水,弹指之间,就到了显庆十九年二月初五,纳征过大礼、回礼、催妆,送嫁妆诸多大事都已经办妥,真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前世标梅已过,嫁杏无期,今生花季年华,姻缘已成。毕竟是第一次,沐月夕难免有些紧张,在屋内坐卧不安。到戌时初,清齐来请沐月夕去沐浴更衣,池水中浮着桂花花瓣,空气里弥漫的全是桂花香。沐浴后,换上绣有并蒂莲花的崭新的亵衣,红色的新中衣,穿上绣有五福图案的正红礼服。在清齐和冬香的搀扶下回房,及笄出嫁和未笄出嫁,在礼仪上是有区别的。

    回到房间,沐老夫人、沐夫人、沐二夫人都在屋内等着她。喜婆点燃放在百花仙子画像前的大红的龙凤烛,冬香从食盒里拿出装着桂花馅、百合馅、莲子馅的汤圆以及花生桂圆东西放在桌上。

    沐夫人把沐月夕带到桌边,“夕儿,吉时到,给仙子诚心的拜拜,谢谢仙子赐给好姻缘。”

    沐月夕双手合十跪在百花仙子的画像前,闭上双眼诚心祷告,“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沐夫人端起碗,喂给沐月夕吃。喜婆道:“吃颗汤圆,花好月圆。”

    吃完六枚汤圆,沐月夕坐到梳妆台前,喜婆道:“贵人留影,形影相随。”

    清齐捧起雕双喜的红木盒子,沐夫人拿出白玉梳及玉篦放在梳妆台前。喜婆道:“玉梳玉篦,白发齐眉”

    沐夫人拿出红漆木尺,上面刻着刻度,还写着百子、千孙二字。

    喜婆道:“百子千孙,良田万倾。”

    沐夫人放下一把缠着红绳的银剪刀。

    喜婆道:“红线缠银剪,恩爱万年长。”

    沐夫人拿出五彩丝线和绣着鸳鸯的针包。

    喜婆道:“新娘十指尖尖,巧手能织能绣,定能持家有道。”

    沐月夕唇角微弯,露出自嘲的浅笑,十指尖尖到是真的,能织能绣,那根本是奢望。嫁妆里的女红都是别人做的,她就给淳于容做了件贴身的中衣,线脚还是七扭八拐的,惨不忍睹。

    沐老夫人走过来,给沐月夕戴上一对龙凤金镯。

    喜婆道:“龙凤呈祥,锦绣良缘。”

    沐夫人递给沐月夕两个金元宝。

    喜婆道:“娘亲送儿金元宝,要儿莫忘父母恩。”

    沐月夕应道:“女儿不敢忘。”

    沐二夫人给沐月夕戴上蝶恋花的耳坠。

    喜婆道:“蝴蝶恋花,比翼双飞。”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这个仪式总算完成,喜婆拿了红包,行礼退出。沐老夫人和沐二夫人略坐了坐,就回房休息,几个婢女也跟着退了出去。

    沐夫人坐在椅子上,扫一圈屋子,见平常累累满满的书架子,如今空了,小摆设,也都收了起来,整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就象她现在的心境一般,没着没落的。瞧了一眼偎在身边的沐月夕,想起那个扑在怀里撒娇嫩娃娃,如今就要嫁人离家,心里万般不舍,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沐月夕看沐夫人这个样子,也不由伤感起来,眼眶一红,扑到沐夫人怀里,“娘,夕儿不嫁了,夕儿在家里陪着娘。”

    这句话,让沐夫人的眼泪一下止住了,抽出丝帕,把脸上的泪水擦去,道:“大喜的日子,不许胡说八道,那有女儿养在家里,不嫁人的道理。”

    沐月夕吐了吐舌头。沐夫人拉着她的手,说了一番为人媳为人妻的道理,说的着实的细致,唯恐说漏了什么,日后沐月夕在候府要吃苦。

    沐月夕很用心听着,一一记下。

    说了许久,沐夫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从雕着双喜的红木盒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沐月夕,“翻翻看。”

    沐月夕一看册子上写着风月两字,就知道是春宫图,沐夫人这是要给她做婚前教育。画册共有十二张,画着十二种男女同欢的姿势,还在旁边注明哪个姿势容易受孕。

    沐夫人又从袖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春宫玉雕,两个小人儿搂抱在一起,“这是娘当年出嫁时,你外祖母给的,进新房后,你记得放在枕边,到第二天再把收起来。”

    沐月夕接了过去,玉雕虽小,雕工却非常细致入微,连毛发都雕了出来,活色生香。

    “这个你自己领悟,多的娘就不说了。”沐夫人的教育到此结束,实在是有些敷衍了事。沐月夕也不在意,淳于容应该学过,明天让他做主就好,点点头,送沐夫人出门,把东西收好,上床歇息,一夜无话。

    二月初六,天气晴好,沐月夕醒来时,整个沐府已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沐夫人带着喜婆来给沐月夕梳头,沐夫人拿着玉梳,从头顶一梳梳到尾。沐夫人一边梳一边吟唱:“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看着沐月夕把大红色绣龙凤呈祥图案的凤冠霞帔穿戴整齐,盖上绣着富贵牡丹的喜帕,沐夫人才抹着眼泪去正厅。沐月夕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等待着吉时的到来,盖着喜帕,只能看到脚下一小块。

    未时三刻,沐月夕被沐毓正背出了闺房,喜婆和清齐等婢女紧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走过去,欢声笑语,鼓乐齐鸣,恭贺道喜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正厅门前,沐毓正放下沐月夕,两个喜婆上前把她扶进厅来,脚步停下时,她看到了一双崭新的黑色靴子。

    沐月夕和淳于容双双跪在了沐老太爷和沐老夫人面前。

    “夕儿,若是受了委屈,不要怕,你有娘家,爷爷给你撑腰。”沐老太爷打开锦盒,拿出为沐家祖传的金锁,挂在了沐月夕脖子上,珠宝晶莹、黄金灿烂。

    看得沐月盈眼红不已,银牙咬得咯吱作响,蜡黄的脸上满是恨意。再看看跪在沐月夕身边一身大红吉服的淳于容,心揪着痛,容哥哥明明是她的,沐月夕凭什么嫁给容哥哥?容哥哥是她的!不能让他们成亲,她要破坏这场婚礼。

    沐月盈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冲过去,站在她身边的婢女,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手上一用劲,沐月盈颓然坐回原处,面如死灰。

    这小小的动静并没有影响到上面行礼的新人,只是一直留意沐月盈的沐毓正看到了,眸中寒光一闪,垂在衣袖里的手紧紧一握,计划需要提前,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想伤害夕儿,绝不得再留下她。

    沐老夫人拉着沐月夕的手,道:“夕儿,出嫁后,你要尽心侍奉公婆,好好伺候候夫君,切记要贤良淑德。不可任性妄为,严谨持家,宽待下人,恪守妇道……”

    沐老夫人说一句,沐月夕应一句,只是有些郁闷,怎么都是她要做的事,淳于容怎么什么都不用做?等沐老夫把那长长的叮嘱说完,沐月夕恭敬地道:“夕儿谨记祖母教诲。”

    沐月夕又跪在沐晚谦和沐夫人面前。

    沐晚谦道:“夕儿,嫁到淳于家要好好侍奉公婆,和如海要相敬如宾。”

    “夕儿谨记父亲教诲。”

    沐夫人略带哽咽地声音在沐月夕头顶上响起,“我的儿……”话没说出口,眼泪已经滑落。

    “娘。”沐月夕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敢花了妆,低垂着头,让泪水滴落到衣襟上。

    “夫人,这是喜事,别惹得女儿哭。”沐晚谦低声道。

    沐夫人忙扯起丝帕擦去泪水,对沐月夕道:“我的儿,快别哭,起来吧,两个都起来吧。”

    两人起身,喜婆将红绸递给两人。淳于容牵着红绸的这一头,沐月夕牵着另一头,并肩站在沐晚谦和沐夫人面前,“岳父,岳母请放心,如海一定会好好待夕儿的。”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沐晚谦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在众人欢庆的笑声中,沐月夕坐上前来迎亲的花轿。十里红妆,招摇过市,将一个女儿家所能得到的幸福和宠爱渲染到极致。

    沐月夕坐入轿中后,没一会儿淳于容上了马,喜婆高声叫道:“新人起轿!”

    喜乐声声,鞭炮震天。迎亲的花轿在文信候府的大门口缓缓落下,候府的大总管站在大门口,高声一喊,门口围观的人们慢慢安静下来,乐手也止了吹打。

    淳于容接过系了红绸的弓和扎了红花的箭,对准轿帘连射三箭。众人齐声叫好,坐在轿中的沐月夕撇撇嘴。

    喜婆高声道:“请新娘子下轿!”

    花轿旁的两个喜婆,掀起轿帘。淳于容伸手,沐月夕将手放入他的掌心。淳于容紧紧握住,将她带出了轿。

    喜婆笑盈盈地道:“新娘下喜轿,落地就生根。”

    “新娘子,跨火盆!”

    沐月夕从一个燃着小火的铜盆前跨了过去。

    喜婆道:“新娘跨过火盆,日子红红火火。”

    跨过马鞍,进了府门,又走了一段长长的路,才到达前厅,厅内人声鼎沸。

    “一拜天地。”

    沐月夕和淳于容转身,微微欠身而拜。

    “二拜高堂。”

    沐月夕转回来,脚下多了两个红色的软垫,双双下跪给淳于容的父母行礼。

    “夫妻对拜。”

    沐月夕在喜婆的搀扶下,侧过身子,微微欠身,朝对面的人拜了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

    沐月夕被喜婆扶着,由手中的红绸引路,跟着淳于容向新房走去。

    两人并肩坐在床上,淳于容用称挑开了沐月夕的喜帕,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今天的沐月夕,比凤台选婿那天更美。沐月夕垂下眼睛不去看他。淳于容伸手握住她放在身侧的手。

    喜婆道:“挑起喜帕,称心如意。”

    另一个喜婆送上合卺杯,淡淡的桂花香扑鼻而来。及笄的女子才有资格在成亲那天喝出生那个月的花酒。清齐把右边的杯子放到沐月夕手中,左边的杯子递给淳于容。

    “请新人喝交杯酒。”喜婆道。

    手臂相交,一饮而尽

    喜婆把合卺杯丢到床下,道:“喝了交杯酒,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日子和和美美。”

    接着喜婆动作熟练地绞下他们一缕头发,将两缕头发系到一起,放进绣着并蒂莲花的荷包内,递给沐月夕,“结发同心,不离不弃。”

    沐月夕接过紧紧地捏着,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

    接下来就是淳于容喂沐月夕吃饺子。

    沐月夕很郁闷,昨天沐夫人告诉她,这饺子是生的,但是没想生饺子这么难吃,咬在嘴里硬梆梆的,根本就咽不下去。

    “新娘子,生不生?”喜婆问道。

    沐月夕一狠心把饺子吞了进去,应道:“生。”

    喜婆扬声对外喊道:“新娘子说生。”

    外面的小孩一边跑一边欢呼:“新娘子说生,新娘子说生。”

    沐月夕莞尔一笑,斜眼去看身旁的淳于容,见他一脸喜色,眼都不眨地盯着她,粉脸一红,垂下眼睑。

    走过来四个全福的妇人,手中捧着红枣、花生、桂圆、瓜子,她们将这些东西撒得满床都是。沐月夕明白这是寓意早生贵子,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撒得满床都是?

    喜婆将淳于容的左衣角压在沐月夕的右衣角上,然后说了几句吉祥话,带着大部分的人退了出去。沐月夕稍稍松了口气,很庆幸,在大祁婚俗里,没有闹洞房这一习俗,要不然她真撑不下去了,这凤冠太重,沉甸甸的。

    “我出去宴客,你累了就靠在床上休息一下。”淳于容体贴地道。

    “你少喝点酒。”沐月夕想都没想,这句话就说出了口。守在屋内的几个婢女抿嘴笑了起来。

    淳于容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凑到她耳边道:“今天洞房花烛,为夫绝不会喝醉,让娘子独守空闺。”

    沐月夕没想到他这么不正经,横了他一眼,“你还不快出去。”

    “娘子,为夫去去就来,你等我。”淳于容低声笑道。带着意得志满的笑容去正厅宴客。

    沐月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她会等他,一起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