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巨毒之源

夜纤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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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到船舱,迎面就见缀墨迎面走了过来,手上拿着蓝色的缎面绣花披风。沐月夕轻笑道:“缀墨这江湖走得老,六月里还带着棉袄呢。”

    缀墨嗔怪道:“大小姐又取笑奴婢。”

    “我哪里取笑你了,我是表扬你,我穿着披风站船头看风景,就不冷了。”沐月夕呵呵笑道。目光扫过船舱,没看到冷随风,“冷公子呢?”

    缀墨抿唇笑道:“冷公子的江湖走得更老,现在正在给大小姐熬祛寒药呢。”

    沐月夕刚要说话,冷随风端着药走了过来。沐月夕不满地嚷道:“我不喝,我还没弱到吹吹风就病到的地步。”

    “不是祛寒药,是防晕船的药。”冷随风解释道。晕船是会让人很难受的,沐月夕很老实的把药喂了,披着披风又跑回船头看风景。

    站在船头,迎着清凉的风,长发在空中飞舞,一个经典的画片跳进脑海,沐月夕侧身回看,青衫翩然、面如冠玉的美男垂手站立,目光远眺。

    微微挑眉,这是在古代,她身边站的是古代帅哥,不是外国帅哥,她坐的是大祁的客运帆船,不是外国的豪华游轮,沐月夕很理智的将那个经典的画片删除,继续欣赏两岸的风光。

    顺风顺水,行船的速度很快,转了一个弯,风景变换,飘来了淡淡稻草的香味,岸边一片金黄色,沐月夕很应景的哼道:“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嗯嗯啊啊……”

    后面的歌词,沐月夕忘记了,只能用嗯嗯啊啊来代替,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眉开眼笑地站在船头,把这六句反复地唱了好几回。

    冷随风淡淡地笑了。

    沐月夕的好心情在连续看了三天相似的风景后,宣告结束。懒懒得歪在船舱的椅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嗑着瓜子,再也不肯上船头去看什么风景了。无聊,很无聊,非常无聊,坐船真得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沐月夕愁眉不展,她再也不要泛舟山水之间了,她只想上岸,她决定以后脚踏实地的做人。

    “傍晚船会在宣都府靠岸。”冷随风道。

    冷随风的话,让沐月夕心情顿时变好了,“我是不是可以下船走动了?”

    清冷的眼底划过一抹暖色,冷随风又道:“船明天早上起程。”

    “那我晚上不回船上睡,我要住客栈。”沐月夕眨巴着眼睛瞅着冷随风,睡在船上真的很不舒服。

    冷随风唇角轻扬,点头道:“好。”

    沐月夕高兴的跳了起来。

    傍晚,船停在了宣都府的码头上,船刚一停稳,沐月夕就迫不及待地冲上了岸,感叹道:“这人到底不是鱼,还是呆在陆地上舒服。”

    咏诗四人哑然失笑,这才过四天,大小姐就改弦易辙了。码头上就有马车可雇,找了辆看起来比较舒适的马车,赶着马儿就进城去了。

    已是黄昏,太阳却久久不愿下山,映得天空一片血红。天色尚早,街道上很热闹,又不用象在荥扬城要顾忌熟人,这回沐月夕是开开心心地把宣都府的那两条热闹的街道从街头逛到街尾,然后买了一堆小玩意去投栈了。

    不知是坐船坐乏了,还是逛街逛累了,一向择席的沐月夕这次没犯病,脑袋一沾枕头,就沉沉睡了。睡到半夜,正是好梦正酣之时,却被一阵笛声给吵醒了。

    沐月夕不想起身去骂人,用最驼鸟的方法,把被子扯上来蒙住头,可是那笛声如魔音贯脑,她就是在埋的深,还是能听到平时会觉得很悠扬,深夜却觉得很吵人的笛声。

    跟笛声抵抗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沐月夕认输了,掀被下床,推窗往外看。罪魁祸首生怕别人看不到他,站在屋顶上面,还穿了件白色长袍,黑色的背景下衬托下,非常的醒目。玉笛横放在唇边,身形皎皎,长发飞扬。

    从沐月夕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白衣人的侧身,他的脸在月光下闪银光,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沐月夕这边刚推开窗,白衣人那边就放下了笛子。话到嘴边地沐月夕见他如此知趣,把话吞了回去,笑了笑,将窗子关了,然后转身上床,可是,她的被子还没拉上,屋外的笛声再次响起。

    是可忍,孰不可忍。沐月夕再次爬起来,用力推开窗,太过用力,窗框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差点打到她,吓得忙用手拦着,屋外响起爽朗的笑声,听在沐月夕十分的刺耳,咬着下唇,死忍下来。

    “这位先生,现在已经三更半夜了,您可不可以不要再吹了?很吵。”沐月夕扬声道。

    “月夜品清笛,乃是人生一大乐事。素闻欣悦郡主擅抚琴,不如趁月色正浓,你我笛琴合奏一曲如何?”白衣人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沐月夕。

    沐月夕这才看清白衣人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这个该死的杜徵,整人的招式层出不穷,怒火狂升,沉声道:“你去告诉杜徵,别的事,我都可以忍,唯独睡觉被人吵不能忍,这个仇,我记下了,日后加倍奉还。”

    “杜徵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认识。”白衣人否认与杜徵有关系。

    “杜徵不是东西,我不管你认不认识,都请你别来打扰我睡觉。”沐月夕再次将窗关上,笛声再起。

    咬牙切齿。沐月夕第三次把窗推开,“我认输还不行吗?你回去告诉杜徵,他赢了,不要再来纠缠我了,谢谢。”

    “我说了,我不认识杜徵,郡主最好不要质疑我说的话。”白衣人很不悦地回答道。

    “你真的不是杜徵派来的?”

    “郡主就算执意要自欺欺人,我却没办法成全郡主的想法,我不认识杜徵,他也派不动我。”白衣人耐着性子道。

    沐月夕向后退了一步,经过多年武侠小说的熏陶,象这种打扮的人多数是高手,吞了口口气,硬着脖子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郡主还是开门出来看看比较好。”白衣人声音转缓。

    沐月夕虽然知道,她就呆在屋里不出去,以他的身手,要闯进来取她小命,根本易如反掌,但还是很强硬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沐月夕色厉内荏的表现,在白衣人眼中显得太过幼稚,他放声大笑,笑得沐月夕心底阵阵发寒,正考虑是不是主动出门求死,省得因惹恼他,而被他凌迟处死,多受折磨,笑声已止。

    白衣人问道:“欣悦郡主,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沐月夕心念一转,她都跟这白衣人谈了这么久的话了,为什么冷随风和韶婷她们还不出来?难道她们已经遭了毒手。

    “你把冷随风和韶婷她们怎么样了?”沐月夕冲到窗边,大声喝问道。

    “郡主出来一看便知。”白衣人不回答她的问题。

    沐月夕一咬牙,打开了门,韶婷暮婷就倒在她的门边,惊怒地抬头,瞪着屋顶上的白衣人,“你要对付的人是我,为什么伤害她们?”

    “她们只是被点了穴,并无生命之虞,郡主不要动怒,怒会伤身,以郡主娇弱的身子,实在不宜多动怒。”白衣人轻笑道。

    “冷随风在哪儿?”沐月夕问道。

    “他去追我的手下了。”白衣人有问必答。

    沐月夕眸光微转,扬唇笑道:“你的目的可以说了。”

    “如果我说,我的目的就是来杀你的,你信吗?”白衣人问道。

    “你不会杀我,至少今夜不会。”沐月夕笃定地道。

    “为什么?”白衣人好奇地问道。

    “你若要杀我,就不会这么麻烦的,点住她们的穴道,又故意引走冷随风了。”

    “聪明啊聪明,可惜呀可惜。”白衣人摇头晃脑地感叹道。

    “这算不上聪明,你说的那么明显了,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你真实的目的。可惜就更谈不上了,我一直以身为女人而感到骄傲。”

    白衣人仰天大笑,“不愧是沐狐狸的女儿,够狂,够傲。”

    沐月夕无语地抬头看天,她哪里狂了?她哪里傲了?这位白衣大叔到底想干什么?再不说,天就要亮了,她还想再睡一会呢。

    “那个白衣大侠,有什么事,您就快说吧,要不然一会就该天亮了。”沐月夕提醒他道。

    “好,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你是不是中了毒?”

    “是。”这人绝对是明知故问。

    “梦千年对吗?”

    “是。”

    “你知道这毒是谁下的吗?”

    “知道。”沐月夕点头,不就是那碗夜宵。

    “梦千年无解,你最后会在睡梦中死去,你就不担心?”

    “大侠,我担心,这毒就能解了?”沐月夕反问道。

    白衣人一愕,哈哈大笑,赞叹道:“不愧是沐狐狸的好女儿,果然不同凡响。”

    又来了,沐月夕摇头叹气。

    “你知道这毒是谁制出来的吗?”

    沐月夕摇头,“不知道。”

    “想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

    沐月夕的回答显然出乎白衣人的意料之外,他的身子很明显地晃动了一下,“要不是她制出这种毒药,你就不会中毒,不中毒,你就不会死。你会中毒而亡都是她造成的,你就不想找她报仇吗?”

    “不中毒,我也会死掉的。”

    “不中毒,你就不会死。”白衣人道。

    “不中毒,我会死,你也会死,这天下所有的人都会死。”沐月夕很认真地回答道。

    白衣人愣了愣,道:“你越不想知道,我就越要告诉你。”

    沐月夕含笑不语,坐在门框上,双手托着下巴,一副小孩子听故事的表情。

    白衣人盯了她一眼,缓缓地道:“制毒的是一个女人,她姓阮,名叫红梨,她的长兄就是有药王之称的阮青援。兄妹俩,一个专攻医术,一个擅长炼毒。这阮红梨性格乖张毒辣,她只要炼制出新的毒药,就会抓一些无辜的人来当药人,为她试药。阮青援阻拦不了,只好在背后为这些人解毒,只到有一天,阮红梨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就离家出走。她遇上了一个男人,并且爱上了他,还为他生了个儿子。只是这个男人本有家小,不能娶阮红梨为正妻,阮红梨一气之下,炼制出梦千年,她舍不得将毒下到她情郎身上,而是下到情郎的正妻身上。那男子一怒之下,出手重伤了阮红梨。阮红梨伤心欲绝,抱着才满三岁的儿子,返回家中,阮青援医术虽然高明,但是阮红梨的伤实在太重了,拖了十年,终于香消玉殒。”

    沐月夕叹气道:“白衣大侠,她人都死了,你还让我去找她报仇,我怎么报?你不会是要我死后,去阎王殿告她一状吧?”

    “她死了,她儿子还没死,母债子还,天经地义。”白衣人阴森森地道。

    沐月夕唇角上扬,笑眯眯地道:“白衣大侠,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陆红梨的儿子叫冷随风啊?”

    “你怎么会知道?”白衣人惊问道。

    “看来我是猜对了。”沐月夕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白衣大侠,你的故事说得干巴巴的,一点都不好听,不过呢,意思很明显,不难猜。”

    “你要找冷随风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白衣人道。

    “他已经在尽心尽力都帮我解毒,我为什么还要找他报仇?”沐月夕好笑地问道。

    “梦千年无解。”白衣人提醒她道。

    “你会医术?”沐月夕眨着眼睛问道。

    白衣人一愣,摇头,“不会。”

    “你不会医术,哪你怎么知道此毒无解?阮青援配不出解药,不代表冷随风配不出。”

    “药王办不到的事,冷随风就更办不到了。”白衣人瞧不起冷随风的医术。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坚信冷随风一定能配出解药,为我解毒的,所以,白衣大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麻烦你帮我两个婢女解穴。”

    “她们的穴道,让冷随风来解。我说的话,你想清楚,我下次再来找你。”你字刚落,白衣人就不见了踪影。

    沐月夕感叹道:“会轻功真好。”